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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架空历史] 大明武夫 【作者:特别白】(4月18日更新至 “第1530章 将来的君臣”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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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36章 极端和更极端
  
  在京师也有这样的声音发出,不过这些声音只在暗处,带着愤恨和绝望发出,没有人能听到,也没有人想听到,明面上大家都只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东林清流,绝不对逆贼低头,一定要还大明朗朗乾坤。
  
  有人以为江南地方上与徐州打交道不少,定然会有所劝阻,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,南京、常州、苏州、松江各处,都是鼎力支持,一封封急信快马送到京师,无不是要求尽快出兵。
  
  “..南直受贼祸久矣..”某信里的一句话在朝议的时候反复拿出来讲,说这句话的时候,大家都要似真似假的抹抹眼角,以示悲愤。
  
  传说南直隶江南几大豪门已经带着银子来到京师,到处拜访馈赠,全力推动对徐州的会剿,细究这些豪门的背景,都是在棉布上赚了大利的人家,而且在外销南货和海贸上牵扯极深,有这一层关系在,言官清流们的气势更是如火如荼。
  
  清流正人,东林党众,一边倡议会剿徐州,一边紧张的提防着阉党的反击,毕竟魏忠贤一系主导了历次对徐州的围攻,虽说没有胜过,可最起码了解徐州贼众,比自家这边闭门造车要好太多,自家在这边夸夸其谈,如果被阉党抓住什么错漏,那可就有麻烦了,但出乎意料的是,阉党很低调,似乎清流们针对徐州让他们松了口气,不过东林上下都在互相提醒,万不能忽视了阉党,等这次大胜而归,就要为国除害。
  
  只是当初会剿徐州动用了近六万官军,然后只剩下了不到两成,即便这里面有贪墨军饷的空额在,这实打实的损失也是不少,这次要会剿徐州,无论如何也要拿出更多的兵力才有把握,可兵在哪里?魏忠贤当时调动山西和陕西的边军前来,就已经被认为是丧心病狂,那几万边军过境,恐怕就和闹蝗灾一般,蝗虫吃粮食,边军是要吃人的,地方上肯定会残破不堪,这也是召还魏忠贤的朝议中,很多抽身事外的山西、陕西和河南官员与东林党人同进退的原因。
  
  可内陆的军镇兵马已经信不过了,保定镇大败亏输,登莱镇全军覆没,新立的大名镇全盘崩溃,南直江北的狼山镇残余三成,可见内陆兵马实在不堪战,想来想去,能利用只有边军,难道要像阉党一样调动陕西和山西的大军吗?那岂不是重蹈覆辙.。。
  
 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,兵部、户部的郎官们很快就拿出了法子,以宣府官军为主,抽调一万五千,以蓟镇兵马为辅,抽调八千,京营两万,保定镇、真定镇以及山东参与兵马合计两万,山西镇边军五千,河南新练兵马一万,合计八万官军,号称十万,南下徐州剿贼,到时命湖广、江西兵马入援南直,南军合计三万余,号称五万,南北两路合击徐州。
  
  这个计划一提出来就震动京师,很多人都诧异的询问这是不是疯了,宣府是京师的西北门户,蓟镇则是东北门户,更不要说,蓟镇现在还在担负着对辽西辽东的支援和屏障,这不是陷京师于险地,置天子安危于不顾吗?
  
  而山东出身的官员都是急了,有人叩阙上血书,有人发动亲朋上疏,这些大军南下徐州,必然要经过山东各府,这岂不是要将山东彻底糟践掉,大军出动只带三日到五日粮草,其余都是向地方筹措,山东地方这些年连年遭灾征战,这不是要让地方上元气断绝吗?
  
  不过势单力薄的山东官员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,为何敢于调动宣府和蓟镇的大军,也很快给出了理由。
  
  宣府和蓟镇的兵马都是为了防备北边的蒙古察哈尔部,这个部落是草原共主、成吉思汗直系后裔的直属部落,这一代的可汗就是林丹汗,不过草原上的蒙古各部分崩离析,东边的科尔沁部和建州女真走得很近,已经开始结盟,而西边的土默特部早就以归化城为中心自立,在这里的俺答汗威名更胜,漠北蒙古本就只有名义上的联系,而更西边的卫拉特部和察哈尔一直是死仇。
  
  这一代林丹汗开始还有些励精图治的心思,可从密宗****改信红教之后,就和其他虔信****的蒙古各部离心,然后就是建州女真的崛起不断在挤压林丹汗的地盘,建州女真和同盟蒙古部落几次出击,都把林丹汗打的大败,无奈之下,林丹汗只能西迁,打败了更弱的第三代俺答汗,开始盘踞在归化城一带,蓟镇和宣府的防御对象已经不在了。
  
  再说辽镇的建州女真,自从孙承宗督师辽东之后,在那边重建堡垒,招募兵马,局势也渐渐稳下来,这一年左右建州女真没有发起什么攻势,那造几千辆鸡公车绕路攻打明朝的消息也被证明是谣言,更关键的是,皮岛那边频繁报捷,然后又频繁告急,登莱巡抚袁可立给朝廷的奏疏上说得很明白,皮岛东江镇已经牵制住建州鞑虏的大批兵马,关外冬春易行的时候,建州鞑虏大军正在围攻,也就是说,鞑虏被东江镇牵制住,一时间动弹不得,加上愈发稳固的辽镇防务,建州一侧也不必太担心了。
  
  既然察哈尔西迁,建州女真被牵制,宣府和蓟镇的兵马已经可以被调动。
  
  “..边军精锐勇不可当,天兵一到徐州,贼众土崩瓦解,或不到徐州,听闻军威已然溃散,定可速战速决..”
  
  兵部官员所拟的计划很是周到,集合各路兵马合击徐州,这样的优势,又有边军精锐在,肯定能够速战速决,或者单单是这样的规模威势,就会吓得徐州贼众不战自溃,花费不了多少时间,各路兵马就可以回归本镇,不耽误这边的防务。
  
  有人说“纸上谈兵”有人说“明之赵括”,可这个计划提出来之后,大家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,察哈尔部的消息早就传遍京师,如今“.。。察哈尔人不足四万,马不足五万,人马老弱疲病,不堪一击..”,这些事由晋商探明传播,大家早就知道,也早就松了口气。
  
  更关键的是边军,在大明官吏士绅百姓所有人的心中,这九边之地的边军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精锐,他们在边塞和鞑虏终年激战,早就见惯铁血,勇悍无匹,大明闹过多少乱子,当年那刘六刘七的白衣神兵,骑马纵横大江南北,内陆官兵不堪一击,可最后怎么样,江彬带着千把辽镇边兵就给平了,万历年倭寇近三十万入寇朝鲜,最后怎么样,被四万多辽镇边军打的跑回倭国,更不要说北边那些威胁大明几百年的鞑虏铁骑,是靠谁挡住的,还不是边军。
  
  当然,也有那么几次挡不住,不过大多时候还是挡住的,这样的边军精锐,而且一下子动用近三万,对付徐州贼众还不得是砍瓜切菜一般,唯一的疑虑就是要快,平贼之后要尽快回归本镇,免得被北边的鞑虏趁虚而入。
  
  这个计划提出来之后,东林党人压制了所有的反对声音,由吏部尚书**星,内阁首辅叶向高推动,将其送到了天子御前,恭请圣裁,这天底下的文官,第一号人物是内阁首辅,第二号人物是吏部尚书,有他们两人牵头,又有下面一干党羽鼓噪,朝臣中断没有通不过的道理,关键还是看内廷的态度。
  
  如今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已经对魏忠贤不是那么言听计从,和东林暗通款曲,他这边倒是好说,关键还是看魏忠贤,虽说他已经低调,但每日里随侍天子的大珰还是能够翻云覆雨,阉党想必也知道一旦动兵会剿成功,马上就是阉党的末日。
  
  可出乎意料的是,内廷没有任何的阻碍,天启皇帝准了这个计划,司礼监、御马监各处都没有任何的阻碍,内廷外朝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,按照宫里传出来的消息,天启皇帝曾经问过魏忠贤的意见,魏忠贤只说可行,但要用一老成持重的的人物督率大军。
  
  阉党居然不拦阻,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,本想着准备动员清流言官恶斗一场的东林党人反倒疑神疑鬼起来,随即京师不少阉党一系的官员纷纷对东林党示好,他们已经不求能保住官位,只求可以太平脱身,到这个时候,东林党众臣才意识到阉党的确不会阻挠,而且阉党的确末日到了。
  
  各处的文人士子都是志气高昂,自万历倦政到天启年的阉党专权,终于又到了众正盈朝的时节,以后千难万险无数烦恼都将烟消云散,定当政治清明,国家强盛,重现三代之治。
  
  有消息传来,在漕运沿线的天津、临清各处,各处公仓私仓将全力供应军粮,军资牛马等等也会充足,这让众人的信心又高了许多,连山东官员的反对也消散了,谁也想不到,一文钱税都不想多交的江南富豪们居然会主动沟通漕运粮商,做出这等利国利民的勾当。
  
  “..一斤粮如何及得上一尺布,如何比得了一斤盐,不必说一斤酒,一斤铁..”有京城文士这么写道,可能看懂的人却没有多少,只当是胡言乱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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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37章 赵家军
  
  这等军议也没什么机密可言,人人皆在议论,人人皆在建言进策,只说那徐州贼众闭塞,根本不可能知晓,就算知道了,吓破胆向朝廷请降或者自动散去,倒是省了一番力气。
  
  就在这喧闹沸腾中,新任凤阳巡抚赵彦上疏请罪,自陈招安不利有罪,乞骸骨回乡,这等过气的落水狗根本没什么人理会,自己不愿意站着位置那是最好,立刻就是准许,但凤阳巡抚的位置空悬,而是让应天巡抚暂代,这也是方便江南各路兵马北进,临机应变。
  
  京城一道道旨意文书发出,传旨下令的锦衣缇骑快马奔向边镇和军镇,京城各相关衙门官署都是全速运转。
  
  天启四年三月二十七,有都察院江西道御史上疏,说东虏蒙古,西虏女真才是国家大害,徐州贼众毕竟是大明迷途子民,御敌于外才是要紧大事,对腹心之地的士绅百姓,当以招抚为主。
  
  “攘外必先安内!”首辅叶向高铿锵有力的做了回复,在这个时候,从京师出发的赵字营内卫急报已经到了徐州。
  
  天启四年三月初二,徐州赵进自立为将军,设徐州将军府。
  
  徐州将军府内设长史一人,由王兆靖担任,这也是将军属官中唯一能在典籍上查到的名号。
  
  赵字营改称赵家军,家丁改称军士,单独抽调出的团练改称军兵,留驻农庄的团练改称农垦巡丁,除亲卫旅外,第一旅、第二旅和第三旅的名目和基本编制不变,只在细节上做出调整,其中第二旅的军士团增加一个,变成和其他两个旅同样的四个团。
  
  原本每个旅的第一团都是大编制,为一千长矛军士加四百火铳军士,以及旗手号手和主官等,其余几个团为八百到一千军士加上一百火铳和弓手的混编,在这次的改编扩编中都全部增强。
  
  各旅第一团的火铳军士增加为六百,其余各团都为十个连的长矛军士和两个连的火铳军士,原有弓手不变,但允许改练火铳。
  
  每个旅增加一个火炮连队,三个驻外旅的火炮数量变为十六门,其中六磅炮六门,九磅炮四门,第二旅和第三旅骑马军士数量不变,但第一旅的骑马军士增加四个连队,这让第一旅的骑马军士已经达到了九百骑。
  
  此外,徐州巡丁团、清江浦巡丁团、隅头镇巡丁团、济宁巡丁团这四个巡丁各自增设徐州铁甲巡丁大队。
  
  铁甲巡丁大队按照军士团编制组建,按照军士团的规格装备,共八个连,一个连装备火铳,一个连为骑马巡丁,六个连为长矛巡丁,不参与到地方治安,只是应急机动,在战时配属所在旅团出征。
  
  丰沛团、宿州团、邳州团扩编为加强团,原有每个团本队改为十个连的长矛军士加上两个连的火铳军士,每个团除本队外,另有独立军兵大队一队,每大队共有六个军兵连队,火铳弓手混编一连,长矛军兵五个连,每个加强团配有火炮两门,都是三磅野战炮。
  
  新立三个团,滕县团,团正姜木头,长矛军士八个连,火铳军士一个连,骑马军士一个连,沂州团,团正成大器,长矛军士六个连,骑马军士三个连,火铳军士一个连,另设海州守备团,团正严黑脸,海州守备团分三部分,海州团本队,八个连,骑马军士两个连,长矛军士六个连,巡盐军兵大队,团副兼大队正齐二奎,六个连,三个骑马军兵连,三个长矛军兵连。
  
  海州另设赵家军海上教导团,团正路易。克劳福德,团副蔡德,海上教导团分为四个大队,黄河大队,运河大队,海上教导大队,和海州港守备大队,四个火炮连队,四个长矛连队,两个骑马连队,船只数目不定。
  
  另除赵进直属旅团队外,各旅各团各大队配有辎重大队,辎重分队和辎重连,由老成军士、军兵为骨干、地方民壮为辅,为各旅团队维持后勤辎重,但这些辎重队伍受当地农垦和贸易以及家丁旅团的多重领导。
  
  徐州将军赵进直属各部也有变动调整,亲卫旅第一团和第二团,每个团火铳连队增加为八个,长矛军士连队数量不变。
  
  火器大队升为火炮团,共有野战炮五十余门,另有护卫火炮的长矛军士连队以及火铳军士连队各三个,直属辎重车马大队一个,赵进依旧兼任团正,孟志奇为团副。
  
  骑马家丁团,现在改为骑马军士团,大家都习惯称呼为徐州骑士团,扩编为两个团,每个团八个连,四个连披甲,四个连轻骑,骑士团第一团团正许勇,第二团团正巴音。
  
  在赵字营的马队里,除却赵进几位兄弟之外,资历最老,排在最前的就是陶贵,却没想到他没有个团正的位置。
  
  但大家很快就是疑虑尽消,新立教导旅,教导旅旅正赵进兼任,旅副陶贵,教导旅分三部分,铁甲骑兵大队,共六个连一个分队,每名骑马军士配双马,披铁甲,配有火铳和长戟,都在赵字营内服役超过三年,分队为火炮分队,配有两磅轻炮四门,一磅轻炮两门,专用炮架,专用马匹,陶贵直管这铁甲骑兵大队,第二部分为学丁中队,赵进直管,共有四个连,由武馆学丁和各旅团优选军士军兵充任,时刻轮换,第三部分为亲卫大队,共八个连,赵进直管,具体事务由赵完、牛金宝和孙大林三人负责,负责赵进以及本部所在各处的护卫值守。
  
  亲卫大队八个连中,共有两个骑马军士连队,两个火铳连队,和四个长矛连队,但各个连队的编制并不严谨,时常超编。
  
  在赵家军本部和各旅之外,又设两个以骨干团练为主的军兵团,凤阳军兵团,团正钟功贤,共有十二个军兵连队,驻地凤阳府固镇,归德军兵团,团正李森,共有二十个军兵连队,驻地归德府虞城县尚家庄。
  
  凤阳军兵团和归德军兵团各有各的任务,而且并不是独立镇守作战,赵家军各军士旅团大队的连队和分队,会不断的混编在他们的队伍中,和他们一起去作战,凤阳军兵团就是要钉住凤阳中都的附近,巩固正在扩大的凤阳府农垦区,而归德军兵团的任务是扫平归德府内的堡寨土围,将地方豪强的领民变为徐州的百姓。
  
  同时,河南新募集官军一万,归德军兵团的任务就是第一道防线,为徐州本部的反击或者出击做好前面的准备。
  
  这两个军兵团实际上是赵进直管,他们的各种动向都要受赵进的直接命令。
  
  大部分的改编和扩编都是顺理成章的,除了火器相关,和赵进直属各队的增减外,其他的大都已经配属完毕,甚至已经开始驻守和巡防,无非是将架构和名目定下来,家丁和团练们的对这个并不怎么热心,谁能升到连正、队正的位置也都心中有数。
  
  真正让人激动的是新设军兵营这个编制,在赵字营控制区域内的州县城池,道路关隘,以及各处次等要害地方,都要放置一个军兵营,一个军兵营共四个长矛军兵连队,另外,可以就近调动两个农垦巡丁连队护卫。
  
  然后军兵营共有二十个,也就是说一共有二十个营正,四十个营副,那队正和连正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提升,可这营正营副却不同,这是独立镇守一方小局面的军将。
  
  如今时局,无论内外,任谁都能看出赵家军的前程远大,谁都知道今日的位置代表着以后的前程,哪怕轮不到自己,也要看明白旁人的将来。
  
  赵家军这些旅团大队里的连正队正,大都是起家时候第一团和第二团的家丁,而坐上大队正和团正这些位置的,则主要出身于最早跟随赵进那百余人,其余例外,或者是和张虎斌这样屡建奇功,或者是鲁大、李五这样的老资格,或者是李和这等降将和豪强。
  
  大伙私下里不是没有议论算计,比照大明开国的情形,不提那几位旅正和老资格的团正,若成大事,那些大队正和团正怎么也有个封侯的待遇。
  
  和低调谦逊的赵进以及伙伴们不同,这些年来的战斗和胜利让家丁们,现在叫做军士们的自信极强,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横扫天下,赵字营眼下的规模已经足够,接下来的扩军和扩编也是有限,也就是说提拔的可能也有限。
  
  连正和队正们的待遇当然不错,将来也很值得预期,但显贵却未必,眼下看唯一有这个希望的就是这些营正和营副了。
  
  这么多年下来,赵字营衡量军将地位已经有了默认的标准,那就是带超过一个连队,然后独自镇守地方,这二十个营的正副符合这个标准。
  
  更让人能确认这个的是,赵进将亲自为这二十位营正升职,并当面勉励壮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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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38章 营正们
  
  葛田丰用标准的操典姿势站在队列中,看着赵进为这新任的营正营副们授官壮行,葛田丰现在已经是学丁中队里的一名队正,身上披着全套的铁甲,手持长戟肃立,如果是没来徐州之前,在全副披挂的状态下,葛田丰根本没可能站太久,二十几斤的铁甲可不是太轻的份量,但现在,葛田丰已经长高了三寸多,身材也壮实起来。
  
  “..刘禹平,前年平闻香教流贼的时候,你的连队被两千流贼围攻,你不光撑下来了,还将他们打散,将带队的香头抓住..”
  
  在土台上接受职位的营正都是按捺自己的激动,面容肃穆的听赵进训话,眼下这个场面足够给人增光添彩了,赵字营,现在叫做赵家军自创建到现在,建制授官,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场面。
  
  即将开赴各处的营正和营副们都披挂铠甲肃立在台前,周围军士军兵都是全副武装排列成队,各色旗帜招展,在徐州的各部人马都抽调了精干力量参与这个仪式,自赵进以下徐州核心人物也都是到场,这份荣耀实在震撼人心,就连一向朴素的赵进,这次都穿上了铁器工场为他精工打造的铠甲。
  
  随着赵字营的实力膨胀,越来越多的人建议赵进不能光顾着做事,而要在形式和礼仪上下下功夫,赵进一直不怎么理会,他的想法很简单,实力强过别人才是最优先的,不然,你礼制规矩再好,也没有太大用处。
  
  不过赵进也知道一点,庄重肃穆的仪式,严整的军姿队列,形制威武的铠甲兵器,飘扬的各色军旗,的确可以增强军士和军兵们的归属感和荣誉感,也赋予各级军将们使命感,加强所有人的忠诚之心,所以这次赵进没有追求朴素,而是穿上了特意为他打造的铠甲,还吩咐众人将场地特意布置,仪式也是专门安排。
  
  现在这套铠甲实用性不强,追求的却是威武华美,铠甲各处都用精美的工艺镶嵌镂刻金银纹样,龙虎图案在这上午时分反射光芒,让赵进神武异常,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。
  
  赵进在台上高声唱出一个个名字,每喊到一个,就有一人大声答应着出列,在有节奏的鼓声中走上高台,赵进会交给他印信、腰牌还有佩刀,更让每个人激动感动的是,赵进说出每个人名字和他们的功劳,这让每个人都是发自心底的激动,这些面对生死都毫无惧色的战士们,却在这高台上洒下热泪。
  
  “..关涛,东平州对战山东兵马,有人冲入长矛阵列,你让同伴部下维持阵列,你自己在长矛下爬着过去杀敌..”
  
  “..贺广野,你在沂水被匪盗围攻,一人杀死五名贼匪,带着十余名庄丁逃到安全地方,并把消息送出..”
  
  “..郭起,归德府炮战,你被炮架缝隙压掉了三根手指,却忍着伤坚持操炮开炮..”
  
  场面很静,赵进的声音很大,每一个营正营副的功劳都被他大声说出来,听到这些的军士和军兵们各个挺直了腰板,想着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将来。
  
  各部来到这授职仪式的不仅仅是为了仪仗铺排,有很多人会在这次的仪式之后跟着营正和营副们去往各处,在战斗中立功,在训练中勤谨,他们的耀眼和优异表现都没有白费,被记录下来,被不断的考核,在这次扩编新立中被挑选出来,从普通的家丁和团练,变成新的军士军兵连正和队正。
  
  每一个被提拔起来的人都是种子,他们会把赵家军赵字营优良的传统散播开去,让更多只有懵懂血勇的年轻人成为合格的军士和军兵,让徐州的实力一点点变强。
  
  “..我们什么时候能这样..”队列中有人小声念叨了句,葛田丰立刻瞪了过去,队列马上恢复了安静。
  
  现在葛田丰面对武馆的同学们已经没有任何的自卑和怯场,学丁连队四个,连正连副都是军士充任,四十个队正则是表现优异的学丁,他就是其中之一,靠着努力和优异,自信心逐渐建立起来了。
  
  虽然呵斥学丁要遵守纪律,可这个时候的葛田丰也有些走神,在学丁连队的仪仗中,他看到了连宝恩、齐彪、严香、尤光祖、郑彬以及刚入武馆中注意到的各家子弟,说起来有些无奈,尽管武馆不看出身,一视同仁,可能学出来的,大都是这些有背景有家世的子弟,因为他们从小打熬的好身体,又对步操武技有过习练和了解,只要自己不荒废,那么就会比别人进步很多。
  
  而那些出身平民的子弟,一来是基础不好,二来他们的努力并不比那些有出身的子弟多,更不会像见识过地狱景象的葛田丰那样燃烧生命努力,所以四十名队正里,有来历出身的占了大半,其余所谓的平民子弟细究起来家里也不是太平常,葛田丰算是唯一一个。
  
  心中感慨片刻,葛田丰又是看向前列,在营正和营副的队列里也有他熟悉的面孔,马同济就是新任驻扎东平州军兵营营副,而黎黄河则是莒州军兵营营副,这是他们三级班里的两个例外。
  
  外人说起来,都讲这素来公平的徐州人马也讲裙带,大明是非世官不为将,你徐州人马也要靠着老子才能做官,可真正知道这马同济和黎黄河被超拔原因的人,都是心服口服。
  
  几路大军会剿徐州,内卫需要几个少年面孔的人出面,和各路眼线一起去山东那边打探消息,虽说大家对赵字营的战力极有自信,觉得出征立功的机会很大,可这作为眼线先期打探却是凶险异常,赵家军的强悍在于列阵而战,而不是个人武力如何强悍,在这样风声鹤唳,处处皆敌的时候,潜入官军控制的地盘,侦查敌情,死伤的可能都极大。
  
  葛田丰还记得当时教头们说了这个差事,班里那些平民出身的子弟有几个私下在议论的,说是咱们无依无靠的,搞不好就要被挑上了,恐怕没办法给家里人好日子过,听到这个,葛田丰声色不动,却是很担心自己,他们好歹还有父母,自家才真是无根无基,孤儿一个,想想在流民军中的经历,葛田丰觉得自己肯定跑不了了。
  
  没曾想内卫来人让大家自愿报名,开始先是沉默,结果马同济和黎家兄弟两个先站了起来,然后陈家、石家和吉家的人也都是跟着站起,那些有出身的子弟们反倒是争先恐后,葛田丰被这个场面弄得热血冲头,也是站起报名。
  
  估计内卫相关也没想到这么多人,当时没有做决定,而是先记下名字,第二天再来,第二天来的时候,带走了马同济和黎黄河两个,这个选择让班内又是议论不少,在一开始担心害怕的那几位都在后悔,搞不好这次是立功的好机会,自家却错过了。
  
  后来葛田丰才知道,原来巡丁团正马冲昊和黎大津早就和武馆的人打了招呼,如果有什么出生入死的差事,孩子自己愿意去那就不要拦着,现在还没到享受富贵的时候,功劳地位要靠他们自己去拼。
  
  然后葛田丰还知道,这次去还真是九死一生,他们扮作逃难的富家和行商,远远的跟着山东和官军大队,结果却被出来打粮的官军小队盯上,官兵这也算歪打正着了,本来是洗掠快活,却杀了徐州的探子,马同济和黎黄河的枪棒以及反应在这个时候救了命,官兵也懒得和半大孩子计较,一个逃进地窖,一个跳进深沟里,这才逃得性命。
  
  他们出来的时候,所在的村子已经被洗了,村民十不存一,只留下些警醒的青壮逃得性命,马同济和黎黄河靠着枪棒功夫压服了这些青壮,然后两个人轮流出去报信,让其他跟随大军的内卫探子逃得性命,甚至将这个村子变成了个中继兵站,那些青壮也被他们驱使着担任放风值哨的任务,大体还能维持。
  
  再之后,从曲阜那边过来的吉香所部骑兵和这里搭上了线,在这里竭尽所能的屯了些粮草,留下几十名精干家丁守卫,吉香率领部众突击官军侧翼,就是在这边进行了最后的休整,不然这么不管不顾的长途奔袭,人马体力精力耗尽,杀敌的效率未免会差太多。
  
  当短暂休整,所有粮草都补充给牲口之后,马同济和黎黄河跟着吉香所部一起行动,吉香在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,他可不管要照顾同僚子弟,这时候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利的可能,何况这两个半大小子还带上了十几个为报仇红了眼的人,这力量当真不少。
  
  马同济和黎黄河激战半日,浴血带伤,但凯旋而归,他们保全内卫队伍,接应吉香所部,又上阵杀敌,还带回了十个忠心耿耿的部下,的确是表现出色,功勋累累,这样的年轻人自然要提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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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39章 谁去皮岛
  
  葛田丰不知道的是,马冲昊和黎大津都写信建议赵进,此时不应任人唯亲,马同济和黎黄河还年轻,提升授奖不急在这一时,不过赵进的回答很简单,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我没有按照规矩来提拔有功将士,那才算是任人唯亲,这话说出来,马冲昊和黎大津自然没什么话讲。
  
  大伙倒是都知道这两位巡丁团团正很高兴同时也很恼火,马冲昊和陈昇抱怨过,说不是心疼孩子,可没想到马同济的胆子居然这么大,万一没命了可怎么办?至于黎大津直接写信给兄弟两个定了死规矩,除非上司的将令,不然兄弟两个不得这么贸然请命,最起码要有一个留下来。
  
  葛田丰羡慕的看了会,教导旅学丁中队的成员在赵家军系统内同样前程远大,这个葛田丰心里有数,不过将来能到什么成就,能不能追上这两位已经出类拔萃的营副同学,还真不好说。
  
  “..你们镇守方面,要勤练军兵,面对匪类恶霸要果断出击,要服从主将调遣,也要安抚本地民心,我们赵家军去各处是为了救民于水火,但赵家军的军威也不容冒犯..”赵进在大声训话。
  
  到这个时候,仪式已经快要结束,葛田丰这边也有些许的放松,思绪就更是发散开来,他知道有很多三级班的同学都没有进各旅团队,在临毕业的时候,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离开,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,本以为是犯了什么错误,后来从蛛丝马迹上,葛田丰大概能猜测出来,这些同学或许被内卫以及类似的营生招募。
  
  正出神间,却听到如雷的鼓声响起,这声响一下子打断了葛田丰的思绪,按照预先排练过的流程,他知道仪式就要结束了,就在这个时候,不知道谁起头,有人高喊道:“赵家军必胜,将军万岁!”
  
  这声音一下子引爆了这仪式,每个人都跟着大喊起来,发泄着心中的期待和兴奋,在高台上的赵进举起了自己的右拳,狠狠挥动几下,进爷没有制止,反而参与进来,这个态度让呼喊的人更加狂热,在这个时候,所有人都觉得称呼赵进“万岁”是理所当然了。
  
  ***********
  
  按照以往这扩编的规矩,军士军兵们之后,农垦、贸易和匠造这块也要开始变动,很多人对这个很关心,但却没有什么能知道的,一切体制都是维持不变,至于那将军府长史的设置,王兆靖平时坐的也是这个。
  
  只有内部相关人等才知道,新设了财税厅,厅正却是陈宏,而税务主管则是一个法号如信的年轻还俗僧人,更核心的人还会知道,金库在云山寺内,总账房也在云山寺内,这云山寺管账学徒出身的如信,一直辅助陈宏做事,很是谨慎杰出。
  
  另外,各农垦分区,各巡丁团所在,开始吸纳有刑名经验的年轻吏员以及熟悉刑律法规的士人,赵家军辖区内部的案件纠纷开始有农垦分区和巡丁团来裁决,除了依据大明律之外,几位在徐州的洋人教士也提供了自己国家的法律作为参考,但目前能执行的就是约法三章,杀人、强暴、重伤他人的死罪,偷窃、拐卖、诈骗的赔偿加苦役,其余调解加苦役惩罚。
  
  财税厅目前最为人看重的就是账目巡查,这些精通账目商事的年轻人都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和能力,财税厅刚成立,就由赵进亲自下令,王兆靖、如惠、陈宏和刘勇四人主持,向各处农垦分区、云山商行分店以及匠造厅各工场派出了账目巡查,清查各处账目,盘点物资,然后如惠和周学智各自派出了自己管事,到各处督促农庄和店铺们的进度。
  
  在授职仪式结束后,赵进没有休息,直接在议事厅内见了从隅头镇赶过来的耿满仓,此时的耿满仓远比当年在清江浦做富豪要意气风发,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物,从不满足于财富的增长,还想得到更多,而在赵进麾下,他的愿望实现,还能期盼更远大的目标。
  
  耿满仓现在是淮安北区的贸易主管,可他实际上却是赵字营粮食贸易的直接主事人,也是如今南直隶江北最大的粮商,耿满仓可以调动巨量的金银钱财,也可以汇集各处农垦田庄生产的巨量粮食,控制价格的清江大市他也能用上力,耿满仓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让漕粮贸易剧烈波动,已经有人送绰号“米王”,通过耿满仓的调配,人口越来越多的赵家军所属才不愁温饱,才可以不断的安置流民。
  
  “济宁那边的粮草筹备如何了?”赵进开门见山的询问。
  
  “老爷核定的数目应该在后日内备齐。”耿满仓在赵进他们面前,满是谦逊恭顺,不见一丝的意气风发。
  
  王兆靖在一个本子上勾画几笔,赵进又是问道:“临清那边的粮食你准备的怎么样?”
  
  “回老爷的话,临清那边粮价已经开始飞涨,因为户部分司开始在那边囤积调拨军粮,李家那边不太敢放开手脚,因为和咱们的关系,城内已经有人盯上了他家产业,属下在聊城那边安置了两个粮仓。”耿满仓又是回答。
  
  赵进点点头,闷声对屋中的刘勇说道:“你和雷子要盯紧这两处,尤其是临清城内城外存粮的变化,既然官府想要屯粮为大军准备,我就当作为我们准备的,到时候过去直接用就好。”
  
  刘勇那边起身答应,赵进转头对耿满仓说道:“你现在就去济宁主持粮草调拨,钱财上贸易的人会全力配合,若是在其他方面遇到阻碍,去找曲阜的孔璋,他那边能帮上些忙,路上小心,这次做好了你有大功!”
  
  “请老爷放心,属下一定做到万无一失!”耿满仓连忙起身告辞,王兆靖和如惠都笑着点头回应,还特意招呼护卫把人送出去。
  
  这边人一走,赵进对刘勇说道:“京师那边要加派人手,消息传递不要放松,也要备着别的勾当。”
  
  “请大哥放心,聂黑那边领着咱们最不见光的那批人去了,京师内马六那边已经搭起了关系,要动随时可以动。”刘勇自信的回答说道。
  
  赵进揉揉额角,和官军的会战结束也就两个月多点,可没有一天能放松,赵振堂的身体倒是见好,但这也颇为牵挂,方方面面的事情凑在一起,让人当真焦躁烦闷。
  
  “代州那边..先顾不得理会那边,余家那边盯得怎么样,海上的情况又怎么样,郑家有没有安排人在海上?”赵进连续问了几个问题。
  
  “余家那边没什么异象,松江本地有几家养着船队的想要凑过去入股,却都被余致远拒绝了,我们已经安排进人,若有异常肯定可以察觉,海上没什么事,郑家那边也在正常进港出港,只是常求着把那一成降下来,还想买咱们的火炮。”刘勇陈述说道。
  
  说完这些略一迟疑,刘勇又是继续说道:“大哥,海上事琢磨不准,我们实在是不熟,郑家若是用来往商船做什么,当真防不胜防。”
  
  赵进闷闷的点头,却开口说道:“安排郑家的船队送赵松那个营去皮岛,农垦和贸易都要派出精干人手上去。”
  
  说到这里,刘勇一边答应,一边却看了看王兆靖和如惠,又和吉香交换了下眼神,那边如惠咳嗽了声说道:“老爷,赵松是至亲子弟,身份贵重,马上又是大举用人的时候,还是留下的好,云山寺德刚忠心耿耿,护卫金库一直没出什么差错,在寺内外名声也很好,派他去如何?”
  
  “我说过一次,最险的地方我自家人不去,那谁还能去!”赵进不容辩驳的说道。
  
  说完之后又是叹了口气,脸色有些阴沉:“我们的船队一日不成形,一日就要受人挟制,这次赵松去皮岛,物资装备一定要优先供应,要让余家和郑家有船常在皮岛,要把咱们的商栈修建的好似堡垒,我们现在脱产的青壮已经接近十万,但外扩地盘又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,必须要招募辽民,要有尽可能多的辽民补充进来。”
  
  这次在明面上共有二十个营,但在真正编制下实际上是二十一个,那二十个营都是团练军兵连队,而多出来这个营则是四个军士连队组成的营,配备一百五十只火铳加上两门轻炮,是专为皮岛组建的,这样的力量必须要用可靠的船只送到皮岛,后续的物资以及转运车里也要船队可靠,所以先前提起那一成价可以作为条件再让步回去。
  
  而这投放力量和让步都是为了招募辽民,对于赵进的策略来说,无根无凭的辽民是目前最可靠的人口来源,赵家军目前的编制越来越大,除了军士军兵外,农垦、贸易和匠造里面也有大量的脱产人员,真正用于耕田的庄丁数量已经显得紧张,虽然赵字营有获利丰厚的工商业,可以通过各种贸易手段买来大批的粮食,但自己生产的粮食才是根基,才是保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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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69章 国难当前 政争为先
  
  赵进沉吟着点点头,对陈昇说道:“看来还是要大战一场,只是把官军打的太狠,我怕塞外关外还有变数,到时候反倒麻烦。”
  
  “该打那就打,我们都已经打到这里,再做几场也是没什么,但的确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了,大军孤悬在外,徐州根本很容易有风险。”陈昇说得很实在。
  
  马冲昊扫视众人神情,又是开口说道:“这次大败之后,若是魏忠贤一党肯趁机发动,掀翻朝中的东林党人,这议和倒是能进行了。”
  
  “这些太监倒是比什么文臣明白事理,知道进退,倒是和平常人说的不同。”吉香笑着感慨了句。
  
  马冲昊点点头附和说道:“文臣们也明白事理,只是要维护自家权位,要顾虑清议乡党,有些事就不能做也不敢做,那太监们再怎么煊赫也是天子家奴,为主家办事,脸面什么的自然可以不要,而且他们和天家祸福与共,自然知道从大势上考量。”
  
  宴席上每个人都在点头,别看席面上没什么精细材料,可那大厨手段非凡,寻常的猪羊鸡鱼也做得美味非常,可现在没什么人在意这个,那边马冲昊沉思片刻,又是开口说道:“将主,此时还有一种可能..”
  
  王在晋回到京城之前,京城已经知道了静海大败的消息,那京营兵马虽然不堪战,可跑起来却不逊色于边军精骑,也没耽误沿途发财就那么直接跑回京师,主将去官署高级,下面的将校则是到处传播,没过多久,整个京城都知道近十万大军在静海县被二十余万贼军打的落花流水,已经没办法收拾了。
  
  对于京城的上层来说,这二十余万的徐州贼军是虚的,他们都知道贼军不过两万余,但下面的人却不知道实情,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,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二十余万贼军,官军怎么就被打的大败,据说还在几个时辰内,当年萨尔浒惨败,四路官军也是在七天内才被击败溃逃,这贼人难道还强过了鞑虏?
  
  不信归不信,可大家都是惊慌恐惧,有人想要逃,也有人觉得与其逃还不如在这城池内躲避安全,毕竟靖难迁都以来,这京城还从未被攻破过,可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历次兵灾一样,城内还是乱了起来,京城之外也有大片的民居,已经是这城市的外延,在这个时候都要进城躲避,富人自然有住处,穷苦百姓则是无处可去,在不能免俗的流言刺激下,京城内出现了打砸抢掠,甚至有官员都被波及。
  
  顺天府一府两县的差役,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卒,东厂、锦衣卫甚至禁军四大营都被派了出来,严厉镇压,一颗颗脑袋落地,总算让局势安定,能驱使这些的都是宦官,而且还是魏忠贤一党的人物,若是在前几天,意图谋反不轨的大罪名已经扣上去了,在前几天,魏忠贤一党根本就不敢放手做这等事,但那大败的消息传回后,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。
  
  先前慷慨激昂发动此次会剿的清流文臣们此刻都是灰头土脸,有人咬牙说这是妖言惑众,或许只是京营先逃,那边还在激战,即便是败,也没可能被贼人以少打多这么快的全盘崩溃,所以必然有假,要再等等消息。
  
  还有人在推卸责任,开始在朝堂上和各种场合说自己有先见之明,当时就不建议出兵,可惜自己的话没有人去听,没办法只好违心的从众,说这等话的往往还要暗地里联络魏忠贤一党,为自己的将来做些准备。
  
  真正焦头烂额的是兵部筹划的那批郎官和文吏,当时纠集各处兵马的前提就是剿灭贼军会速胜,然后回归各处防务,可现在却是大败了,等于京城两翼对草原的防御都有了大空洞,怎么腾挪去补充,那察哈尔和女真会不会有异动,到时怎么应对,这都是艰难。
  
  但让他们焦头烂额的还不止这些,主政的大佬们已经吩咐了下来,让他们再次筹划,这京城要守住,那贼军后劲不济,明显不敢再次向前,还要调集兵马再战!
  
  当王在晋回到京城之后,所有台面下的暗流都被掀到了明面上,督师王在晋也是挂着兵部尚书衔的顶级大员,他带来了徐州贼军的条件和书信,也证明了静海那场匪夷所思的大败是真的,这下子,京城彻底震动。
  
  以任何朝政议论瞒不过当天的习惯,当晚京城各处都已经知道了这个,甚至出现了用“徐州贼杀进来了”这样的谣言掀起混乱,然后趁火打劫的匪类,没奈何只能提前关闭城门,然后用各支力量进行严厉的镇压,不然不等贼军打过来,京城自己就要彻底崩掉。
  
  一直沉默的阉党们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声,他们不提怎么处置后续,只是攻击东林祸国,贸然出兵,失却招抚良机,让江山社稷陷于危机之中,现在贼军已经逼近京城,这个责任谁来负,当政诸公,难道不该辞官以谢天下吗?
  
  内阁和六部都察院的当政大佬们当然不会辞官,这个出人意料的大败让局势一下子凶险无比,现在辞官的话非但没有什么复起的机会,搞不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,连诏狱天牢都不必熬,直接论罪处死都有可能,可眼下这个局面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翻盘的可能,怎么也脱不开这责任,毕竟太快了,说服大家出兵,言之确确必胜,这些大家还牢牢记在心里,阉党势力仍在,现在已经开始反扑。
  
  如今要绝境求生了,首先是把所有的罪责归在王在晋身上,领兵大臣只身逃回,而其他各部兵马都是溃散,为何你被俘还能这么安然回返,肯定和贼军有所勾结,这大败若不是你这领军大臣勾结外敌,恐怕也不会发生。
  
  罗织罪名这个本事不光是奸臣阉党才会,清流们用得同样熟练,王在晋做过山东巡抚,那边距离徐州很近,想必私下里勾连,王在晋还做过河道总督,那边距离徐州也很近,还有人说徐州贼之所以这般嚣张,就是因为有一名清流从中谋划,那清流姓王,王在晋也是姓王,这定然是包藏祸心,还有人说到王在晋经略辽东时候,曾和大学士孙承宗多有冲突,果然是心怀叵测,得亏孙大学士慧眼如炬。
  
  说这些话的人已经忘记了就在十天前,他们还在为王在晋辩解,认为王在晋经验丰富,孙阁老虽然英明果断,但未免太急促了,可在这个时候,这等前后照应不上的细节没有人在意,大家为求自保,要找个替罪羊,同样的,孙承宗回到京师成为首辅也是不可逆转的大势,眼下要努力讨好了。
  
  叶向高和**星折腾这些的时候心惊胆战,他们甚至没办法发动所有的党人,败了就是败了,不光让政敌们虎视眈眈,连自家人都心存怀疑,他们当然知道王在晋有没有通敌,他们也清楚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,在这个时候,最该发声的都察院两位名臣——杨涟和左光斗都认为王在晋要为战败担责,但不该是通敌,甚至还要求对阉党寸步不让,对这一类家中无钱偏风骨铁硬的清流,他们也是无可奈何,只能劝说他们保持默契不要出声。
  
  王在晋没有自辩,他也没可能自辩,直接就被看押起来,没办法和外人沟通交流,他带来的赵进书信险些被人撕掉,当时王在晋厉声喝止,才让对方将这封信保管起来。
  
  “乱贼求和,定然后继乏力,此时,当重整兵马痛击,另号令河南、山东、南直各路兵马合击徐州,断齐后路,此刻看着险,却是反败为胜的大好时机,京营兵马、蓟镇兵马、辽镇兵马三路合击,定然可以挫败贼军.。。”很快就有人唱响了这个调子。
  
  赵进主动要求议和的态度的确给朝中大臣们很多幻想,这也让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底气,而且提出这决战建议还有一个目的,如果阉党不答应的话,对方真的逼过来,那责任可就不是东林这边的了,甚至这个提议本身都是为了掀起争论,扯皮争论中,罪责就未必落在一方的头上。
  
  阉党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么低调了,这边提出来,司礼监那边很难批红回复,这样也好,到时候不是我们不去做,而是你内廷拦阻。
  
  内阁首辅叶向高和吏部尚书**星算盘打的很好,却没想到这次没有什么司礼监和内阁,阉党和清流的扯皮,天启皇帝直接参与了朝会.。。
  
  经历过三大案之后,东林气势大涨,在朝中开始有些说一不二的架势,天启皇帝要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,所以天启用了有明一代的老法子,自己去“耽于享乐”,让亲信的太监们到前台和文臣互斗,文人士子只骂阉党专权,却想不到在大明的体制下,若无天子撑腰默许,太监们根本就直不起腰来,扶起魏忠贤后,清流们渐渐被压的喘不过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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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72章 大难临头见亲疏
  
  “城门关了吗!”却是定国公在那里急忙问道。,
  
  那京营小胡失魂落魄的点点头,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天启皇帝猛地站起,没等说话,身子却颤了颤,整场朝议都没怎么动作的魏忠贤慌忙向前搀扶住,刚要招呼人,天启皇帝却开口说道:“赵爱卿,既然你是主战,贼军又已经到了城外,你就点检城内兵马,出城退敌吧!”
  
  说完这句,天启皇帝又扫视刚才跪地的一干臣子,冷笑着说道:“诸位爱卿慷慨为国,眼下就是为国尽忠的好时机,各位是不是捐助家财劳军,然后披甲持刃,出城和那贼军决一死战?”
  
 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**星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,听到天启皇帝的言语,他直起身来想要说话,可一股力气上不来,就那么直接跌坐在地上,方才跟着跪下的诸人也都是哑口无言,有人甚至直接哭了出来,只是没有人接天启皇帝的话。
  
  “陛下,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,微臣愿督师京营迎敌,但京营新败,战力羸弱,还请陛下派禁军支援,又京内外各营兵马欠饷日久,军心浮躁,请陛下拨付银两犒赏,方能提振军心。”在这个时候,却是左副都御使杨涟站了出来,满脸都是庄严肃穆。
  
  “臣也愿领兵迎敌!”又有几人站起,众人看过去,却都是清流中人,不过这几位即便是在清流中也不怎么被喜欢,无非是家境贫寒,没什么家世,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帮衬,更难不出钱财交结同僚,偏生又不会钻营,好认个死理,这样的角色,即便东林的大佬们也是敬而远之,最多也就是个表面上的客气,谁也没想到,这个时候他们站了出来。
  
  东林诸人脸上露出羞惭神色,而阉党一系则是面面相觑,有人甚至低声念叨“读坏了脑子”。
  
  到这个时候,屋中已经没什么规矩了,这些大明的核心人物或者呆若木鸡,或激烈争吵,或者不动声色的向后缩去,那几位慨然出列的清流则是大喊,可惜也没有人理会。
  
  魏忠贤和司礼监以及御马监的几位太监都围在天启皇帝跟前,压低声音快速说着什么,没过多久,天启皇帝抬高了声音说道:“关闭城门,全城戒严,有司上街巡查,京营和禁军上城守卫,若有妄言战降者格杀勿论。”
  
  天启再怎么英明神武,也没可能全盘掌握这些应对的细节实务,无非是熟悉政事的太监们借他的口说出来,不过这边下旨,气氛却变得安定了些许,自然有管事的大珰和大佬开始安排,一道道具体的旨意和文书发了出去,内官勋贵,文臣武将,都匆忙离开这边各就各位,或者找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。
  
  内阁首辅或者说是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落在后面,已经没什么旨意会给到他,他看了看瘫坐在那边还没有起身的**星,嘴角挂上一丝冷笑,随即这冷笑变成了同病相怜的苦笑,这笑意里甚至带着些庆幸。
  
  保住官位权势的一切前提都是那徐州兵马不能进逼京师,**星主战也是因为这个,他以为可以冒险赌对方后继无力,朝中许多人都以为如此,在这样的情况下,主战就可以推卸这次大败的责任,主战甚至还可以给自己捞取功劳。
  
  但谁也想不到那徐州兵马居然悍然进逼,王在晋才被下狱一天,这兵马居然已经过了通州,也就是说那徐州兵马比王在晋晚出发了最多半天,能不能打下京城是一回事,最关键的是,证明**星的倡议是祸国,他的主战等于是要灭亡大明,等于是置皇家安危于不顾,他先前说的那些江山社稷、列祖列宗的大罪过都砸在了自家头上。
  
  “下旨,吏部尚书**星忠心国事,特命主持与贼军议和,务求京城平安。”天启皇帝咬着牙说出了几句话。
  
  地上的**星身子一颤,手忙脚乱的爬起重新跪下,带着哭腔说道:“陛下,陛下,臣重病在身,愿乞骸骨还乡,求陛下开恩,求陛下恩准!”
  
  “你们这些清流最是忠心爱国,最是大公无私,这次就是你们报国的时候了!”天启皇帝带着怒气说道,他先看向跪在那里的**星,然后又在刚才附和**星的一干文臣身上扫过。
  
  **星重新瘫在了地上,而被天启皇帝眼神扫过的那些官员各个面色如土,这次是彻底完了,且不说那贼军凶神恶煞,议和时候不知道会遭遇何等残酷对待,想想当年开封去金军营中议和的那些官员的下场,就算不被扣押,议和之后,这罪过骂名也会背在自家身上,以后没办法在官场上立足了。
  
  叶向高缓缓摇头,这还真是可笑,就在刚才**星还力排众议,接近翻盘,可不过顷刻之间,已经是万劫不复之地,而且还将徒党同盟都给连累了。
  
  正感慨间,叶向高却发现**星的眼神不太对,他顺着看过去,发现在这屋中东林一党和他们的同盟们正在交换眼神,慌张依旧,却多了些别的意味..
  
  叶向高想到了一个可能,脸色禁不住白了下,可随机又是无趣的摇头,现在这屋中发生的一切,关自己什么事,何苦多管闲事。
  
  这次朝会没有什么赢家,高官大佬们的脸面也都丢了个干净,不过天启皇帝没有盯着**星和他的徒党不放,如今的要紧事是守城议和,清算治罪肯定要有的,不过这些都要等徐州兵马退走之后才能说。
  
  等散朝之后,忧心忡忡的天启皇帝没有回宫内玩乐,而是在魏忠贤的陪伴下上了皇城的角楼,这里当然看不到城外,不过对京城内的形势还算看得清楚,尽管各处城门都已经关闭,可街上却极为混乱,远远看过去,城内更有几处火头冒起,趁火打劫这样的勾当连京城也不能免俗。
  
  “请万岁爷放心,顺天府、五城兵马司都已经出去弹压了,很快就能把局势稳下来。”魏忠贤低头恭谨的说道。
  
  天启皇帝双目失神的看着远处,喃喃说道:“伴伴,朕自登基以来没什么错处,也没什么穷奢极欲,可天灾连连,外敌入寇,现在又有这么气焰嚣张的反贼,朕..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吗?”
  
  魏忠贤躬身沉声说道:“万岁爷什么都没做错,是下面的人各怀心思,不肯齐心协力,这才被外敌内贼钻了空子,等这次贼寇退兵,老奴豁出去这条性命,也要为万岁爷收拾局面,整饬整饬这乱象。”
  
  天启皇帝脸色惨白,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下,看到这个,魏忠贤忍不住心里暗叹,这位天子心思明白,做事拿得起放得下,奈何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,魏忠贤听太医讲过,那事比男女之间的多耗精气,不过眼前不是顾着这个的时候。
  
  “万岁爷,奴婢请万岁爷下旨,令禁军和内操宦官守备城防,令御马监得力管事人物统领城防,令东厂锦衣卫马队巡察城内。”尽管这角楼高处只有几个人,其他人还距离魏忠贤和天启皇帝很远,可魏忠贤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话。
  
  听到这些,天启皇帝的眉头立刻皱起,瞥了眼魏忠贤才闷声说道:“伴伴,在这个时候,就没必要抓这么多权在了,城防和城内各处,兵部和都督府那边自然有计较,再说了,这些地方也有司礼监和御马监的人盯着,何必多此一举呢?”
  
  魏忠贤此时却直起腰身,盯着天启皇帝肃声说道:“万岁爷,奴婢还要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从此刻起,万岁爷要见外臣,一定要和奴婢一同,千万不能孤身相见。”
  
  那边天启皇帝脸色已经冷了下来,魏忠贤额头上微微见汗,别人都说他挟天子号令天下,天子被他蒙蔽,可中枢的内官外臣都是知道,魏忠贤只不过是天启放出来和外朝撕咬的工具,魏忠贤自己也清楚,而他这番话也的确引人误会,好像是要控制天子,控制城防。
  
  不过天启皇帝反应的很快,他脸色变换,先是瞪大了眼睛,随即脸色比刚才更加森冷难看,咬牙涩声说道:“伴伴,你是说他们有别的心思?”
  
  魏忠贤心里松了口气,却愈发压低声音说道:“万岁爷,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都是文官们领着,不久前都换成他们的人了,那京营也是一代代兵部领着,他们也能伸进手去,眼下这个局势,难保他们会起什么心思!”
  
  “他们身为大明臣子,他们敢?”天启皇帝闷声问道。
  
  “万岁爷,真到了那一步,他们只想着保住自家的富贵,没准那徐州贼还要他们来装点门面,总少不了他们的权位,可万岁爷,他们能降,万岁爷和奴婢却降不得!好在练了几千内操壮阉,禁军也都是得力可靠的人抓着,厂卫还能用,不然真的危险了!”魏忠贤连忙解释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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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73章 总要做过一场
  
  到这个时候,天启皇帝可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,嘶声说道:“宣英国公、定国公他们来,到这个时候,只有你们和这些与国同休的勋族靠得住了”
  
  魏忠贤咳了一声说道:“万岁爷,勋贵们也靠不住的,他们现在那有什么当年的血气烈性,为了保住自家的家业什么都愿意做,他们和那些文官是一路货色,眼下,反倒是杨涟、左光斗那些死心眼的清流可用。n∈,”
  
  “寡人.。。朕.。。朕..,何曾亏待过他们,怎么就,怎么就..”天启皇帝已经被气得语无伦次。
  
  “万岁爷不必太过忧心,贼军势大,可却不想着盘踞北直,议和后拿到了该拿的就会回去,到时候,万岁爷再整顿朝纲,练出一支强军来剿灭贼寇,到时候就是个中兴的局面。”魏忠贤连忙扶住天启皇帝,开口劝解。
  
  天启皇帝听到这话直接被气笑了出来,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声音变得有些尖利:“那贼人这次来的这么快,这次回去,下次再来就好,让京里这些狼心狗肺的读书人们去和贼人联系勾连,下次直接把城门打开吗?”
  
  “万岁爷,等孙阁老带着边军回来,京中的局势就稳了,京里这些人不愿意外任,那边伸手不多,只是奴婢大胆说一句,到时候还请万岁爷开恩,将王在晋从天牢里放出来,让他执掌部分边军,毕竟他在边关做的久了,上下都听他的,这次王在晋被**星他们折腾的很惨,万岁爷施恩笼络,定然会忠心耿耿。”
  
  “全靠了你,全靠了你,伴伴,这次挺过难关,朕可要好好整顿下,不然,祖宗留下来这份基业就要败坏在朕的手上了。”
  
  听着魏忠贤这一套理论,天启皇帝的表情舒展开来,刚要拍魏忠贤的肩膀,身子猛地一晃,若不是魏忠贤伸手扶住,恐怕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,他这突然失去平衡,让角落的几名宦官连忙凑过来,魏忠贤神色严厉的扫视一眼,闷声说道:“刚才的事情谁要敢乱嚼舌头,就试试刑房的铁刷子!”
  
  “万岁爷还是快回去歇着,安排太医瞧瞧,开几副补气凝神的药,好好休养。”看到天启皇帝勉强站定的虚弱模样,魏忠贤突然觉得自己心慌。
  
  京城各处已经混乱无比,不过外朝终于没有内廷有效率,魏忠贤送天启皇帝安歇下之后,一道道旨意和命令就从皇宫发向各处,禁军四大营和勇士营以及被人诟病的武装宦官开始控制各个要地,东厂和锦衣卫的明暗番子探子也开始活动起来,而京营、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等等相关还在扯皮,但城门好歹关上了。
  
  “老祖宗,大喜的消息,来的贼兵不是大队人马,只是三千出头的马队。”魏忠贤正在司礼监处置四面八方的事务,却有一名御马监的管事宦官过来报喜。
  
  魏忠贤知道这中年宦官在京营那边盯着,这消息就是军报,贼人三千出头,这个数目实在算不得什么,京营那账面上的十余万人马不去说,禁军四大营和勇士营也是过万,而且京师是天下间仅次于南京的第二大城,如此雄城可不是三千人就能攻下来的,但按照那王在晋的说法,那徐州贼人有巨炮,威力百倍于大将军炮,可以将城墙打破,但即便打破了城墙,这三千人也做不了什么..
  
  想到这里,魏忠贤的神情略微放松,他随即反应过来,盯着那报信的宦官说道:“你这消息是自己打探到的,还是京营自己的消息?”
  
  “是京营自己的消息!”
  
  “快回去盯着,要是有什么出兵的动向,立刻快马回报,不得耽误,快去!这次的功劳咱家记下了,以后少不得有你的好处!”
  
  那宦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,千恩万谢的急忙离开,当他离开的时候,魏忠贤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,念叨着说道:“若是让他们打赢了这一仗,又得生出是非来,可要是能打赢的话,到时松了口气!”
  
  *************
  
  教导旅铁甲骑士大队,骑马军士第一团,第一旅、第二旅的骑马军士连,选出五个连通晓骑术的军士,合计叁仟贰佰骑,向京师方向急赶而来。
  
  除了赵家军自有马匹之外,还动用了天津和静海两处的缴获,马匹足够,给养足够,行军自然也是迅捷快速,而且四门一磅轻炮和四门三磅炮并不会拖累行军的速度。
  
  王在晋出发的时候,自天津到京师一线,运河两边的武清县、香河县以及通州,都已经知道了官军在静海大败,贼军攻占天津的消息,败兵过境已经让他们恐慌无比,各处都是城门紧闭,动员乡勇民壮上城守卫,唯恐被败兵或者徐州人马打进去。
  
  而溃败的各路官军唯恐跑的不快,徐州兵马行军速度太超过他们平常的概念,所以只有加把劲猛跑,生怕慢了被追上围歼,这样的局势倒是给赵家军马队省了不少力气,沿途几乎没有战斗,沿河向京师前进就好,在城池外面停驻,州县非但不敢组织什么骚扰进攻,反倒要送来粮草和犒劳酒肉,只要对方不攻城那就万事大吉。
  
  在这个过程中,赵家军的马队倒是得了不少好评,官军过境村寨市镇,那就好像剃刀刮过去,女子财货损失惨重,而赵家军马队过境,取用物资都是公平买卖,而且绝不滋扰地方,这上下一比,着实让人感慨苦笑。
  
  武清县和香河县还好说,通州这边和京城同气连枝,看到赵家军过境的时候却是不敢隐瞒了。
  
  而且这徐州人马开始看着烟尘扬天,声势浩大,等从城池边上过境的时候却发现也就是三千多骑,这个数目不算少,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当真算不得什么了,立刻有人有胆子去京城那边告急。
  
  赵家军这支骑兵推进到距离京城十余里的位置就开始停下整备,这边皇家和勋贵们的庄园当真不少,而且和山东河南那种高墙深沟不同,这边几乎没什么防范的措施,毕竟京城附近已经有近百年没有遭遇兵灾了。
  
  石满强和吉香选定一处庄园派人进入,这家庄园的管事和雇工等人甚至没来得及逃跑,只是缩在靠里的一间屋子里,以为对方不会搜到,至于粮草物资之类的也没有挪动,都在仓库里好好放着。
  
  “庄稼还没到收成的时候,处处是因为青黄不接难熬,这边却装满了粮食,到底是京城地方。”
  
  看到仓库的充盈程度,大伙都是感叹不已,但找人过来问询之后立刻知道了原因,这些庄园除了生产之外,还有为庄园主家做仓库的意思,这些从大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财货物资都存在这些庄园中,然后再分散出去售卖交换,毕竟京城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供营建,而且人多眼杂,很多事并不方便。
  
  在庄园周围布置岗哨之后,大队骑兵就开始休息整备,这庄园的粮草都被取用,马匹消耗不小,一定要把马匹喂饱。
  
  三千多人和四千多匹马的吃用耗费巨大,不过这边到不怎么担心耗费,因为这附近庄园不少,人跑了,物资却来不及收拾,随时可以取用补充。
  
  “京城各路敌军加起来,数目恐怕不会少于十五万,只算里面能战的亲兵精锐和骑兵,只怕也有过万的数目,我们来这边,就是为了让朝廷不要拖延,这个目的已经达到,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自保,不能让敌军钻了空子!”
  
  “石头你也太小心了,敌军的精锐也就是咱们三等营头的样子,不提那凑数的十五万,这万把精锐算什么,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,正好给大哥那边省些力气。”
  
  石满强和吉香年纪接近,私下里交谈的时候却不讲究什么兄弟排行,在庄园这个位置上,已经可以看到京师雄城,这让吉香无比激动,倒是石满强沉得住气。
  
  “不是小心,而是谨慎,这次我们来到这边不能有一丝的闪失,我们这支人马的胜败生死都是小事,但议和才是大事,我们如果吃了亏,让朝廷觉得还能撑住,那肯定不甘心议和,还要纠集兵马,我们还要费一番力气,要是我们收不住,直接把城防那边打垮,局面失控乱了,那大哥从头到尾的控制就白费了。”石满强说得语重心长。
  
  吉香脸上露出无趣的神色,摆摆手说道:“想要立于不败之地不难,咱们可是带着十门炮,用马拖着边跑边打,什么营头也立不住。”
  
  这番话倒是让石满强点头,不是赵家军出身的武将,很难想到火器,尤其是火炮在战斗中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,别看这边只有叁仟骑,火炮也没有重炮,可比起官军的炮来,赵家军的火炮能动起来,在战场上机动轰打,官军根本抵挡不住。
  
  他们两人在这边议论,站在一边的许勇没有出声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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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先强调这一点,免得大家有种种误会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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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知道我需要调整了,可我还是觉得很惭愧,很内疚,这让我有点不舒服,真的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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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74章 京城城外兵多贼少
  
  许勇心里却有评价,这石满强在淮安北区镇守一方,遇事稳重周全,已经是帅才,吉香在赵进身边久了,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,是虎将猛将,却未必能称得上良将,这次轻骑急进,按说一名旅正统领就足够,可赵进却把石满强和吉香两个旅正派来,现在看,进爷果然是进爷,想得就是周到。
  
  “敌军已经看到了我军的规模,以官军的作风,他们觉得我军人少势弱,肯定要来试试,胜了这一场之后就会少很多麻烦。”石满强沉声说道。
  
  这边才下了这个判断,外面就有骑兵催马赶过来报信“旅正,两股敌军正朝此处包抄,城南一路,骑兵千余,步卒八千,城东北一路,骑兵一千五百余,步卒七千余。”
  
  听到这个,屋中诸人都是兴奋起来,敌军明明是优势,可石满强、吉香以及许勇和在场的诸将,没有人惊慌恐惧,只是兴奋,从徐州一路北上,一路百战百胜,早就将大家的信心培养起来。
  
  “石头,你拿主意,咱们这次怎么打!”吉香开口问道。
  
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石满强身上,骑士第一团的团正许勇也是如此,许勇和吉香都是赵进直接统领,两个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多,许勇此时心里倒是在感叹,五爷长进不小,若是在从前,肯定会抢着说出自家的想法,但这次赵进明确以石满强为首,吉香就主动说了这番话,尽管细微处也不是那么妥当。
  
  石满强笑了笑,开口说道:“老老实实的去打,管他几路来,我只一路去,打完一路,我们再回头收拾另一路,让兄弟们都动起来,把干粮之类的都抛下,只带着兵器弹药,在这京城周围,不愁吃穿!”
  
  命令下达,才刚刚休息下来的赵家军骑兵们纷纷上马,拖拽着火炮的那些骑兵也急忙的为炮架轮轴上油加固,从天津一路赶过来,没人感觉疲惫,看着远处的京师城池,什么劳累都烟消云散了。
  
  赵家军马队所在的位置距离城东北那边更近,京营人数众多,仅有很少一部分驻扎在城内,京城东北这一路实际上是从军营里开出来的。
  
  京城外地势平坦,可骑兵没办法走太快,因为没有平整宽敞的道路,五月时候,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很高,会阻碍骑兵的行动,更不要说那些星罗棋布的庄园村落,这些建筑本身将地形分割的很破碎。
  
  骑兵以连队为单位,拖拽着火炮的队伍则是跑在最前面,这些赵家军的骑兵有个特色,坐骑的鞍袋都是鼓囊囊的,每一骑里面都装着三发炮弹,马匹多驮十斤份量倒也没什么。
  
  在这样的地形局面下,轻骑跑动倒是不受什么影响,丝毫不用担心经过庄园村落会遭到攻击,那里面的士绅百姓或者已经逃进了城内,或者正胆战心惊的躲在屋中和地窖内,他们对京城安危没有丝毫的关切,这些京城百姓见多了富贵高门,见惯了巧取豪夺,他们可不觉得这朝廷,这京师和自家有关系,那都是大佬们的。
  
  如果相同的战斗发生在徐州及其控制区域,敌军骑兵敢在堡寨田庄附近过境,被火器轰打,被弓箭射击都是轻的,搞不好还会有人追出来截杀拦阻,但在这边,看着庄园田地处处,却好像在无人之境。
  
  中军的石满强和吉香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烟尘,前方的轻骑已经传回了确定的消息,大队还是保持着匀速前进,而前方拖着火炮的马队则开始加速了,在骑兵连队的护卫下,开始向两侧分开。
  
  那边火炮被放下之后,骑兵们立刻下马,得亏赵家军的炮手大多是学丁出身,战场上的本领全面,骑术也是不差,下马之后立刻招呼着开始架炮,赵家军的钢铁炮架质量虽然上佳,可这长途奔袭颠簸,三磅炮炮身也是几百斤的份量,肯定会有变形,为了预防这个,赵家军这边还带了备用的炮架。
  
  这边在紧张忙碌,那边已经有人爬上了就近的屋顶,观察着不断靠近的敌军动向,这几门三磅炮都隐藏在宅院的之间,但又不能让墙壁房屋挡住射界,调整起来还是有些麻烦。
  
  火炮阵地布置完毕之后,石满强和吉香所率领的大队也是到达,因为没有太过开阔的地形,所以大队兵马行进只能是沿着官道,赵家军骑兵停下之后,顺着官道看过去,已经能看到对面的官军旗号,他们也是顺着这条路走。
  
  赵家军的骑兵没有继续前进,只是停下休整准备,除了打探消息战况的轻骑活动,大队就那么停在那里,甚至连官军轻骑也不去截杀遮掩,在这样的情况下,对赵家军骑兵的动向,官军自然了解的清楚。
  
  能知道赵家军骑兵只有这么几千人,周围没有伏兵,而且在这里等着停着不动,只不过官军轻骑看不到藏在宅院和草堆间隙的那几门三磅炮。
  
  这边停下没多久,在高处瞭望的士兵就发现了官军的变化,官军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,大有抓紧赶到这边,先立首功的意思,不过,在这个局面下,想要两路合击怎么也不可能,因为赵家军骑兵所在这个位置距离城东北这一路太近了。
  
  静海之战的各路败兵早就把消息带回了京师,那赵家军如何的凶悍强大早就传遍,可那传闻实在太离谱了些,让人听了都觉得不信,老实点的觉得徐州贼军可能和建州女真草原蒙古差不多的战力,聪明点的则是觉得当初一定有什么勾当,或者为了逼清流下台,或者因为闹腾内讧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大败。
  
  而在这个时候,不管大家怎么想,三千余骑,又是在这种地形下的三千余骑实在不够看的,以三倍四倍的实力碰上去,起码不会吃亏失败,如果能在这样的局势下得胜,那可就是大功一件,升官封赏肯定都是少不了的。
  
  赵家军从徐州出兵北上,一路势如破竹,一路的战斗都是摧枯拉朽的大胜,在这次战斗之前,赵家军对官军就已经有过数次以少胜多的大胜,但这些胜利太干脆利索,而且赵家军没有刻意张扬,官军始终没有应有的重视。
  
  如果投入足够多的兵力,这次就能胜了,如果没有迟缓行动,这次就可以赢了,如果再坚持一下,就能打退贼军,明军方面总是有这种误会。
  
  归根结底,还是大明朝廷和官军上下,对赵家军缺乏一种真实感,满天下各方其实也都是如此,赵进白手起家开始经营,十年做到了这一切,有这样横扫天下的强军,有不同于大明传统的火器,又有金山银海一般的财源,这些不是凭空得来,而是有一个过程,有厮杀,有辛苦,有勤奋。
  
  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,做出这一切才不过十年,甚至远不到十年,这太不符合常理,这根本不可能,在这样的认知下,导致对徐州赵家军的判断也是失措,不知道如何应对,甚至不会认真应对。
  
  可要怎么认真,这才不过三千马队,而且还是孤军,官军是他四倍以上,更不用说,还有一路兵马正在赶来,两路合击差不多是十倍的优势,这样的比较怎么可能输,当人遇到不和常理的事情,他只会用常理来判断,官军摸不清赵家军的战法战术,就只能按照自家的套路来琢磨了。
  
  石满强和吉香统领的马队并没有呆呆的等在那里,而是缓缓散开,让队伍的大小适应战场的地形,在发动的时候随时可以冲锋或者转进。
  
  在房顶和高处的赵家军兵卒盯着官军队伍的靠近,当进入火炮射程之后就开始发信,早就准备好的炮手们快速的检查了下火炮,然后开炮,几门三磅炮不在同一个位置,和官军的远近也有不同,此时次第开火!
  
  若是齐射自然声势惊人,可三磅炮次第开火,在这周围又是人马喧哗,这闷响很难让人注意到,当炮弹呼啸着飞近的时候,想要躲避已经晚了,炮弹落入队列之中,无论步骑都是血肉横飞。
  
  徐州贼在开炮,传闻说得玄乎,说徐州的火炮当真好像雷霆霹雳,一旦打响都是天崩地裂,这里面固然有所夸张,可官军上下多少都知道,这贼人火炮犀利,眼见对方炮响,前队呼啦就是散开,顾不得什么阵型讲究,此时官军骑兵那队则是尴尬,若是此时冲锋,贼人骑兵数目占有优势,可不冲锋就要挨打或者散乱了。
  
  官军上下不止一个人在大骂,不是说贼军轻骑冒进,没可能带着火炮吗?这炮声到底是怎么回事?
  
  真正让官军没想到的是火炮不在一个位置,而且不是齐射,一炮落下,另一炮从其他方向飞来,刚躲开的是官兵自以为到了安全地方,没想到又是一片血肉横飞,大伙惊呼惨叫着又是散开跑开,结果第三炮又是落下,总是没躲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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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75章 铁骑如狼
  
  几门三磅炮就这么一声声轰鸣,一炮炮落下,三磅炮总归是炮身不重,炮手们一边开炮一边调整射角和炮位,甚至就那么推着变幻位置,按照高处同伴的指示,向对方人群密集的地方轰打。
  
  三轮炮击过后,官军死伤已经接近二百,这杀伤其实很一般,不过按照高处士兵的回报,官军队形已经彻底乱了,大伙都是尽可能的散开,尽可能找地形的遮蔽,最起码也要躲在宅院和草堆这样地方的后面。
  
  “石头,我带队冲吧!”吉香对石满强说了句,亲卫旅吉五爷喜欢冲锋杀敌,这个赵家军上下都知道,石满强也没有争,只是点点头说道:“你要小心!”
  
  骑兵各连开始就位待命,火炮轰鸣已经停下,可官军的队形已经彻底乱了,更关键的是,官军上下的士气和勇气已经消失无踪,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看着天,竖起耳朵听着风吹草动,生怕火炮再打过来,那铁疙瘩落下来,任你怎么骁勇健壮的武人,直接就是筋骨断折,那正正挨着的,半边身子都被打碎了,谁敢硬抗啊!
  
  正这个时候,听着蹄声轰鸣,看着不远处烟尘扬起,却是徐州人马的骑兵杀过来了,三磅炮的射程本就不远,双方几百步的距离,骑兵冲锋突袭自然方便的很,可这个时候,官军骑兵散乱∟,..,步卒散乱,根本没办法列阵营地。
  
  别看官军不知道怎么应对火炮,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,对方骑兵结队杀来,自家没办法列阵,那就没得打赢,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逃,逃命要紧!
  
  前面千把骑兵直接唿哨一声,朝着四面八方就是散去,他们当然跑得快,后面的一看前面先逃,哪还有什么战意,直接就是哄散,偏生这安排在前队的都是各部的骨干精锐,后面的都是凑数的,本就提心吊胆,到这个时候官军直接就是哄堂大散。
  
  吉香这次冲锋并没有几百上千骑聚成一大队,而是百骑、几十骑甚至十骑的小队分别向前,不然没有足够的道路容纳,也保证不了前进的速度,亏得这样的多头并进,才能追踪到敌人,不然的话就只能是处处落空了。
  
  赵家军骑兵的骑术武技并不比官军骑兵的强,甚至还略有逊色,为了保证战力,赵家军的骑兵都是装备精良,这次和急袭天津不同,大家都装备着全副铠甲,手中是长枪长刀,甚至还有人拿着粗管的火铳,这等火铳两尺左右的铳管,拳头粗细的口径,差不多十几斤的份量,有杀伤的射程不过二十步,弹药也是铁砂铅粒。
  
  这样的火器实际上不是为了及远,而是和刀剑一样,为了近距离接敌,只是这次北上的战斗,这样的兵器根本没什么机会用上,这次却用到了,官军步骑跑的太散,见到成队的赵家军骑兵杀来,更是哄散,想要杀敌,刀砍枪刺都要费些力气,在马上拿着这火铳直接轰过去,反倒是能打个扇面出来,二十步内死伤一片。
  
  吉香倒是冲得快,追上去连砍了几个脑袋,然后就被身边的骑兵们拦住,他们不敢放任吉香冲的太靠里,万一失陷敌阵可就太麻烦了,但吉香打的也没什么兴趣,敌军直接被杀散,这样的战斗太容易了些,他索性是叫停了马匹,直接爬上附近一棵树,张望了一会,开口说道:“敌军都已经崩散了,咱们回归本队!”
  
  尖利的唢呐声响起,冲击官军的赵家军骑兵开始减慢速度回转,小队汇集成连队,然后在各个方向落位,回归石满强所在的本阵。
  
  “城南那一路距离这边还有千把步,要是这边的溃兵过去告诉他们消息,咱们的炮轰未必管用,要是这么相持,肯定是个麻烦。”石满强没有恭贺吉香的胜利,这样的胜局实在轻而易举,而是开门见山的说起了另一支人马。
  
  吉香已经翻身下马,正拿着杂粮饼子喂坐骑,听到这个点头说道:“咱们兄弟还怕什么硬碰硬吗?”
  
  “硬碰总归是要有死伤,我有个法子,咱们这次不用什么火炮,直接绕远抄过去,按照大哥的说法,要扬长避短!”石满强闷声说道。
  
  没过多久,各连连正都已经汇集到石满强和吉香这边,石满强开口说道:“咱们刚来这边的时候,大伙都已经走了一遍,南路官军正在龙骨坟和驻马坡之间的官道上,他们差不多万数兵马,走得并不快,咱们接下来这么大,各个连队都是散开,每个连的连正领着自己的骑兵,看着官军的大队骑兵就逃,看到官军的步卒就冲杀,什么时候聚起来呢?等咱们的军号响起,你们能看到我的旗号!”
  
  众人都是领命,许勇带着自己的直属连队,临走前倒是回头看了眼,他是没想到这素来稳重的石满强石四爷居然敢这么冒险。
  
  留下两个连队护着火炮,并且开始将炮弹回收,而其他各个连队直接是散开,若高空俯瞰这一切,能看到数千骑兵就这么散开,跑到很远才开始兜个大圈子,向南路官军那边杀过去。
  
  和石满强判断的一样,这边溃逃的官军轻骑的确赶到那边报信了,这让南路来的官军很是紧张,连前进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,为首的参将一边痛骂那边贪功冒进,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回营据守,可城内军令催促的很急,说贼军势弱,趁此灭杀之后就是一大功,这么退回去的话恐怕会被治罪。
  
  到了现在,还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危险,贼军再怎么凶悍,也没可能打下京城,早晚都要散去,到那个时候,一切规矩都是照旧,正因为如此,文官还能号令得动武将,京营各队还能维持住军纪。
  
  就在这迟疑的时候,却看到处处烟尘扬起,平坦地势,因为村落庄园和庄稼树木遮蔽了视线,没办法看到对方的动向,突然间却看到烟尘在四面八方扬起,朝着自己这边包围过来,一时间大惊失色,不是说贼军骑兵只有三千余人,可看这个声势,三万也是有了。
  
  官军带兵将也是明白,在这个时候如果撤退那必然是个全军崩散的结局,为今之计只有抱团自守,以静制动,等到跟前之后再做计较,而且按照自家撒出去的轻骑回报,徐州贼的火炮应该没动,那就不必担心被轰打了!
  
  可前面主将沉得住气,步卒各个营头却没办法镇定,只看到烟尘越来越近,而且就是朝着自家阵列冲过来,步卒那里挡得住骑兵,一个个的都是惊慌失措,只是靠着军将们的吆喝威逼才勉强维持得住。
  
  石满强带着一个连队已经出现在官军的左翼,他们是直接从庄稼地里趟过去的,所以没办法跑的太快,就那么结队前冲,当看到官军阵列的时候,每个人都是加快了速度,马匹在庄稼地里移动不快,甚至会被田垄绊倒,这些都顾不上了,每个人都用马刺磕碰马腹,马匹吃痛就不管不顾向前冲。
  
  能看到官军勉强做出了守御的姿态,甚至还有拿着火器和弓箭的兵卒向外移动,石满强将自己的面甲扣上,将手中的长矛放平,火器工场做过多次演示,官军的火器很难破甲,除非是用认真打造的鸟铳,可官军手里就没有这等火器。
  
  “靠紧了,扎紧了!”石满强呼喝说道,和他并排前进的骑兵就朝着他靠了过来,骑兵和骑兵之间距离很近,甚至彼此的马镫都在碰撞,按照赵家军那些教头的说法,骑兵列队冲阵的时候要尽可能的挨近,甚至紧紧挨着拥挤,这样才能像一堵墙似的压过去,才会有冲撞的效果。
  
  寻常人想来,骑兵冲阵讲究的是个“冲”,要跑起来,要跑发了性子,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撞上去,可按照赵家军那些教头的说法,要压过去,整齐阵型的缓步跑动比起冲锋甚至还要震撼,这个说法得到了那些洋人的确认,说他们那边也是这个样子。
  
  距离还有近二百步,只听到官军阵列噼啪乱响,硝烟弥漫,石满强下意识的想要躲,随即意识到自家在射程之外,他身边身后的骑兵大多有这样的反应,随即就在哄笑,官军果然不堪,要是赵家军自己的火器,肯定要放到七十步内开火!
  
  能见到面前的官军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,通过弥漫的硝烟和尘土,石满强有个判断,火药不是放多就是放少,甚至还看到将通条塞在里面没有拔出来的,这样莫说是伤敌,自家恐怕都要遭殃!
  
  而且这官军兵卒急匆匆的装填,实际上却不如赵家军那一板一眼的快速,石满强自己也习练过火铳,按照赵家军的操典,在这个时候第二发已经可以打响了,在这个距离上,已经可以看到丢下火器转头跑的溃兵,这样的战技训练,这样的临阵军纪,怎么还用来保卫京城,怪不得大哥丝毫不放在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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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1280章 以炮迫和
  
  正振奋的时候,却看到读信的魏忠贤变了脸色,居然不读下去,而是将信递到天启皇帝那边,大家刚放下的心又是提了起来,只看到年轻天子的兴奋神情瞬时间消失,身体都变得佝偻了不少,最后只是沙哑着声音说道:“伴伴,继续读给大家就好。”
  
  “..陛下,此时第一要紧就是让贼退去,任他泼天的条件尽管答应下来,贼若不去,大势危急,贼若去,尚有收拾之机..”
  
  孙承宗所率的数千骑兵已经进入了顺天府,但停在蓟州那边不敢前进,因为赵家军的兵马正在他们南边数十里的宝坻县和香河县之间,孙承宗这一路兵马若动,很可能会被截断后路,骑兵和后面的步卒大队被从中截断,眼下这个局势,孙承宗所带兵马根本不敢乱动,一动就有可能被赵家军攻击侧翼。
  
  若是骑兵不管不顾的西进京师,粮草什么的倒也不是问题,可如果在京城之外被徐州兵马拦阻,然后前后夹击,很有可能是全军覆灭,徐州兵马的本队牢牢钉死了蓟镇和辽镇方向的援军,蓟辽边军除了退回驻地之外,前进的风险极大。
  
  而在这个时候,朝廷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大败了,孙承宗自然知道这一点,所以他派快马入京送信,生怕会因为自家的进度影响君臣的判断。
  
  徐州兵马已经截断南北,京城西边的宣大兵马或者被打残或者按兵不动,而东边的蓟辽边军则是不敢妄动,此时正被徐州兵马钉死在蓟州一带,孙承宗的这封信打消了君臣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。
  
  文渊阁中,天子,大臣、太监和勋贵们面面相觑,每个人脸上都有或真或假的颓然灰心,每个人都在盯着别人,希望这议和的话由别人说出来,到了这个时候,已经没什么别的选择了,可谁提出这议和,日后恐怕会被追究,如果还有日后可言的话。
  
  目光交流,最后天启皇帝看向了魏忠贤,魏忠贤的腰身有些佝偻,不过还是向前一步,可他这边还没开口,就听到文渊阁外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大家下意识的都是一颤,孙阁老的援军被堵在半路动弹不得,还有什么坏消息要跑着送过来!
  
  “..不好,不好了,贼人向着城下逼过来了..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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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赵家军第一旅第二团和先头骑兵汇合后休整一夜,在第二日的正午时分,京城外的赵家军兵马摆开阵列,向着城墙逼近过去,京城震动!
  
  第一旅第二团的长矛和火铳士兵在旗帜和鼓点的指挥下,排列纵队,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,而那三千余骑兵则是分居两翼后队,徐徐向前,步卒居中,骑兵分在两翼,这等排兵布阵和兵法不符,可在这个局面下,谁敢说他不对,大家只觉得杀气森森。
  
  城上和城外有人紧盯着赵家军的动向,这边一动,城内城外立刻都知道了,看着赵家军这五千人逼近过来,京城内外居然无人敢动,京南和京北两处大营已经汇聚了兵马,可这两处的官兵根本不敢出营,不管旨意怎么催促,大家都不敢擅动。
  
  败兵已经带回了徐州贼如何强悍的描述,那一场场大败的消息,那或真或假的夸张描述,早就让官军战意丧尽,要是能拼大家还愿意去拼,可送死的勾当还是算了,打又打不过,何苦去折腾一趟。
  
  在这两处大营中,过来催促的宦官和文臣开始疾言厉色,后来也没了声气,统领这边兵马的宦官和文臣只是苦着脸解释,死活不敢应承出兵的事情,到了这样的局面,真正带兵的武将都有了计较,手底下的兵不是去保家卫国的,而是自家今后富贵或者保命的本钱,再说了,眼下这个局面,谁还敢催的太紧,逼太紧了,闹起哗变来,乱军之中谁还能活得下去。
  
  原来趾高气扬的宦官和文臣不敢催促武将,而看待兵卒好似猪狗的武将们也不敢去逼迫兵卒,大家都只敢这么含糊维持着,在这两处大营中,足实的粮草,加倍的犒赏,还能维持一分体面,要是出战,那就没什么上下尊卑,要看谁手里有刀了。
  
  京城东侧城墙上,大明官兵们躲在垛口和矮墙后,战战兢兢的看着不断靠近的赵家军,城头上的火炮都已经装填好了火药,滚木礌石也堆满了各处要点,大锅里的水和油都已经烧开,这等防备算得上中规中矩,可大家都没有一点的信心,只觉得害怕。
  
  自从看了那天几十队徐州骑兵围攻官军的场面后,那些天津败兵、山东败兵传来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全都被当成是真的,谁也不敢出城和这些杀神们接战。
  
  京师是天下第二大城,仅次于利用山势建成的南京,城墙巍峨高耸,在燕地平原上好似巨人,有明以来,来自草原的鞑虏,来自大明各处的乱贼,不止一次来到这城下,却没有一个人能撼动他,京师内的君臣军民都有这样的自信,可不知道为何,看到城外的徐州兵马,没有一个人心里稳当,都听说过徐州贼用巨炮打垮静海县城了,这京城能不能挡得住,大家心里没底?
  
  一千几百的步兵团,三千骑兵,近五千人的队伍,排列开来规模不算小,可和这巍巍巨城比起来,就好像是蚂蚁和人,但这蚂蚁正毫无畏惧的向前,而人则是战战兢兢的束手无策。
  
  “都准备起来,都准备起来,大伙听着,为国尽忠的日子到了,咱们别给祖宗丢脸!”有几分血性的武将在城头大吼,他的亲兵家丁也都是满脸大义凛然。
  
  可那些普通的兵卒都是神情漠然,甚至还有几分讥刺,大伙在京营当兵吃粮,粮饷一年吃不到五个月,虽说没有操练,可整日里也不得闲,不是去什么大老爷家里做奴仆,就是给那位大老爷种地干活,这些还都是白做,连个工钱都不给。
  
  平日里做牛做马的使唤着,到了这个当口你说什么为国尽忠?凭什么?大伙没有出声,可心里都有了计较,敌军真要打过来,散他娘的,看看能不能进城顺手发个财,谁给这苛待人的朝廷卖命!
  
  京师城内更是乱作一团,平日里就什么消息也藏不住,到这个时候更是没办法保密,一听到徐州贼要攻城了,城内人人心惊胆战,凡是有点办法的都朝着西门那边跑,可现在那胡旺可不敢发这个财了,城门紧闭,不敢有一丝含糊。
  
  内操宦官把守各处要害路口,禁军则是骑马上街,京城戒严,这内操宦官是阉人习练武技装备武器,也就准备了一两年,要说战力指望不上,可如今最让宫里放心的就是他们,禁军几个营头都是最核心的力量,要用作机动,到时护送皇家出京也要靠着他们。
  
  司礼监、御马监和东厂、锦衣卫几位管事的人物都在各处守着,他们身份在那里,有什么贵戚高官想要撒泼他们也不怕,天启下旨,魏忠贤和内阁也都放了话,谁要是不长眼闹事,那就抓起来,身份不够的,那就立斩不饶了,
  
  靠着这些人在城内维持,秩序大体上还没有崩溃,可人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,人人心里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紧张,城外就算是三头六臂,那也才几千人,这几千人怎么就能打下这百万人口的京师,这怎么可能?可每个人又觉得可能,那徐州贼军实在太强了.。。
  
  就在这荒唐和慌张中,赵家军的队伍到了距离城墙三里左右的位置,城头的火炮次第轰鸣,声势不小,但炮弹都是落空,城上的火炮都是固定好的,改变方向不太可能,而且赵家军的队列有意避开了这些范围。
  
  “要是咱们徐州的炮在城头上,咱们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向前靠。”
  
  “要是咱们徐州,怎么会关闭城门死守,怎么能让人在城外猖狂。”
  
  队伍里有人低声对答,到这个时候,到这个距离,反倒没有什么人紧张了,大家只是兴奋,而对着他们这一面的京城城头,不管是真心假意,各种防御都已经备好,如果徐州敢靠近,滚木礌石弓箭火器立刻倾泻而下。
  
  到这个时候,那些京营兵卒要跑也无处跑了,因为禁军开始上城督战,明晃晃的刀剑威胁下,大家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,这倒是让人感叹,原来大老爷们知道各方面的底细,也知道怎么应对,可平时怎么就不闻不问呢!懂行的看看城头这布置,心里就稳了不少,那徐州贼真要攻城的话,这城头的各种器械肯定要见血杀人。
  
  但让京城城头守军没想到的是,赵家军的队列在三里外的位置就停下了,隔着一千多步,可什么也没办法做,这倒是让城头众人都松了口气,还是不打最好。
  
  赵家军的火炮已经开始架设,骑兵也下马过来帮忙,三门重炮都快速的就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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